第三百零七章 麦芽糖（1/2）

“哎呀，是麦芽糖呢。”身旁的人也欢欣起来，“夏姑娘，我过去一下。”

她莞尔，看那人也奔过去，和一群孩子挤在糖挑子前。

脚边的纸鸢静静躺着，面几处残破。她弯腰捡起，坐在门槛，低头整理。

片刻后，那人折回来，挨着她在门槛坐了，捧一包麦芽糖凑近：“夏姑娘，你尝尝。”

“我不吃。”她摇头，瞧他嚼得津津有味。

“很好吃呢，是有点黏。”他凑过来，撅起嘴，“你看，连嘴巴都黏住了。”

“还我纸鸢啦！”

童声忽起，她手一空，被人从旁推了下。

“唔！”双手猛推，她被烫到般直起身。

两人分别撞身后的门轴，门扇随之摇晃。

“痛……”对面那人揉着肩头，委屈诉冤，“夏姑娘，你干吗撞了我之后又推我？”

她语塞。只觉耳畔轰轰乱响，心内纠结如麻。

“呀，你嘴也粘了糖呢。”那人捏起袖角靠近，“我帮你擦擦。”

“不用！”她掩嘴跳起来，迅速奔向前院，“时候不早，该走了。”

再次路，她却不进车内。

坐在外面车辕，她一直用手掩着嘴。粘的糖已经擦掉，可那味道似乎总也不散。

马车渐渐驶离茶楼。

茶楼的后院再次安静。后巷的孩子再次聚在糖挑子跟前。

“买糖。”拿着纸鸢的男孩伸出手，一把铜钱躺在手心。

“呀！好多钱！”其他孩子惊呼。

“还有呢。”男孩拍拍小布衣，里面叮叮作响。

“你哪来那么多钱？”

“刚才那个哥哥给的。”

“他干嘛白给你钱？”

“也不算白给啦。”男孩塞一嘴糖，口齿含糊，“他说，只要我推一下那个姐姐好了。”

城东的景色挺漂亮，夏云依却视若无睹。

到达后她便一头钻进客房，闭门不出。从午后到黄昏，再到入夜，她趴到桌，再趴到床，辗转反侧。

视觉、味觉、触觉，似乎所有感觉都停留在后院那一刻，挥之不去，纠缠愈紧。她用力地甩甩头，望着窗外明月，心底感觉难以描摹。

明月清辉脉脉，穿窗洒在床前。陈为垂手侍立，偷眼打量自家公子。

一包麦芽糖拿在手，他却不吃。只是拈起一块凑近唇边，半晌拿开，反倒去舔尝麦芽糖留在唇的味道。随后，泛起意味深长的笑。

陈为明白那种笑容，那是公子每次算筹在握时，总会露出的表情。只不过这一次，似乎又多了些别的感觉。

“你回来得倒早，那边情况如何？”他终于放下糖，淡淡发问。

“是，那边线索已有十之八九，不日便可回报。”陈为躬身应答，“属下担心公子行程，所以提早赶回。”

“外面没人与我为难，何况还有一些隐卫暗盯着，你担心过头了。”

“是，他们此次十分谨慎，行踪藏得很好。”

他闻言笑道：“太子殿下亲自压阵，他们敢不谨慎。”

“公子怎知太子殿下亲自去了？”

“因为……夏云依。”他轻轻一笑，食指抚唇，“从她赶马车，一直紧张小心，直到茶楼休息，她忽然轻松下来，定是在茶楼外面某处，见到了谢宜章。”

“公子明鉴。”陈为毕恭毕敬，第一次发现，自家公子看一个人竟然这么细微。

“明天回别院吧。”他躺床，阖目自语，“但愿今日一趟招摇，可以让她消解遗憾。”

城东的景色虽美，却貌似无甚特别吸引人的魅力。夏云依骑在马，不时瞄一眼帘幕低垂的马车。

想不到才第二日，那人便嚷着回去。看来他似乎玩心不重，那这一趟车马劳顿图个什么？她摇摇头，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回去也好，反正花园再美，她也没有心思观赏。

重返憩云别院，一切恢复如常，除了她的心情。

每日三次服药，她不再前去监督，平时除了诊脉，她一概回避见他。

唉，她暗自叹息，低头继续整理药材。自从回来，她便推说制药，几乎每天泡在药庐。因为听陈为说，他家表少爷从来不进药庐。看起来，这话倒是真的。

放下人参，捏起一株紫芝，她欣然瞧着。皮壳紫黑，光泽如漆，的确是株好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