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之悲（2/2）

最终，在清羽时不时的套话之下，霸王草终于大概说出他的经历了。

传闻以前的大荒并不是现在这般沙尘肆虐，也不如这般沉寂的恐怖。那时候，虽一样有沙子侵袭，却也是热闹非凡，十公里之外是一片湖泊，人们都靠着那里的水来维持生活。可是后来，一人手握巨大的冷剑，身着黄金甲杀到此处，屠掉了所有人，那唯一的水源也被掩埋，然而那人却一点也不稀罕这大荒荒主之位，匆忙传给一人之后，从此销声匿迹。

现在的荒主是第二位，很少人见过他真正的容颜，但这里的将士都流传说他的身上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如同盘古开天辟地般的神力，也有人说，都是以前那个黄金甲人传给第一位荒主，然后再传给第二位，依次传授至今。

霸王草有一个弟弟叫盗子草，两兄弟和家人生活的也美，直到有一天，刚登位不久的荒主昭告大荒人士，寻求贤人，人们都明白在荒主手下做事不好，无人问津，荒主大怒，强迫村子里的年轻男子都到荒主前做事。

当他们冲进屋内时，一家人正有说有笑的吃晚饭，可是后来，那些人二话不说杀了爹娘，带走了霸王草两兄弟。

霸王草想起那时，一个彪形大汉还是忍不住泛红了眼眶，有些哽咽，“我爹还说要带我兄弟俩去中原吃好吃的，可是没想到，一盘花生米，一蛊酒成了我们最后的晚餐...”

后来，霸王草归顺成了荒主的手下，而他弟弟拒不服从被生生折磨致死，最残忍的是，荒主当着他的面卸掉了弟弟一只胳膊。

他弟弟的神情凄然，一脸的悲愤，疼的呲牙咧嘴的同时还愤恨的盯着霸王草大骂：“你他娘的不是个东西！你怎么可以屈服！霸王草！我盗子草没你这个哥哥！！！”

霸王草一言不发，深深埋下头，其实我们都明白，那种感受，那种生不如死，却无力挣扎的感受。霸王草下定决心，要努力向上爬，总有一天，杀了荒主。

于是，他每天冷着一张脸做各种惨不人道的事情，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常常深夜时，霸王草就想砍了自己的双手。可是想起爹娘和弟弟，又不得不继续忍耐。

霸王草虽听令于荒主，但是私底下这个人也是善良的很，常常将战利品分发给大家，人缘算是不错的。本以为这样的忍耐会到尽头，也终会有释放的那一天，可是他错了。

一天夜里，他四处巡查在路过一个小屋子时，听见里面有女子的惨叫声传来，在黑夜中那么响亮，霸王草知道，一定是某个好色的男子来作恶了，他的地盘上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略有迟疑，手握长剑冲了进去，杀了那个男子。

他以为没什么的事情，却在第二天被荒主得知。

在大荒中辅佐君臣出谋划策的人不多，恰好这个被霸王草杀了的男子是一位，霸王草疑惑，问你凭什么说是我杀的人？荒主笑笑，摆手，带进来那晚的女子，她神情憔悴，见到霸王草呆了半晌，突然发疯指着霸王草，他杀了人还做了自己。

霸王草失声苦笑。

是啊，这个世上早已经没了公道可言，明显的一个疯癫女子却成了指认自己罪行的人证，更好笑的是自己竟然还傻不拉几的救了她。

后来，兵将们渐渐都得知此事，心中愤然，他们很清楚，霸王总管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又无人敢说。

他每天经历着各种酷刑，前一秒还在吃着沙土，后一秒就被粪池里的水憋了个半死。

兵将都唏嘘不已，这样的英雄好汉为数不多，他算一位。此后，霸王草在人们心中的地位直线上升，他的勇气被流传了一代又一代。

终于，几个人站在荒主之前承认，是他们杀了那个男的，忍不住又轮流襁坚了那个女的，谁知到竟然疯了。

霸王草被带上殿，已是浑身狼狈，奄奄一息，他依稀辨认出，那个自称主谋的，是从小与自己玩儿到大的陆茗。他终于还是昏了过去，醒来后得知，陆茗几个人都死了。

他仍记得很清楚，在自己还有意识的时候，他看见陆茗的嘴一张一合，像是说着什么，后来他才琢磨清楚，他说的是，好好活着，为我们报仇。

听说死刑那日大雪纷飞，掩埋了金黄的沙土，溅了一地的血光。

他浑浑噩噩的过了一阵，精神才好了些，却见一个陌生男子身着褐色衣服出现在自己面前，邪邪的一笑，轻声道：“命挺大，竟然还有人替你去死，哈，没关系，我早晚会为我弟弟报仇的”，他逼近一头雾水的他，表情凶恶，“等死吧，霸王总管！”

霸王草明白后哑然失笑：“那你能不能先让我给自己的弟弟的仇报了再来杀我？”

命运真的挺诡异的，绕来绕去，还是被缠得死死的。

他就是弱风声，他的弟弟被霸王草杀死了。

最后，荒主越来越看重弱风声，渐渐将大权交付于他，霸王草吃尽了被人暗算的苦头，真的挺累的。见他冷冷的瞥向自己，不住的炫耀。

大荒之中，渐渐人烟稀少，最后彻底没了活人，风一吹，掠起厚厚的沙粒。

荒凉的很。

这些人最后都是被弱风声杀光的，最可笑的是，荒主全然不知。

弱风声大权在握，荒主整日饮酒作乐不理政事。霸王草晓得自己的后果是什么，这几年来，尝尽了各种滋味，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最后不成人样，已然被人下了秘药，醒来后竟成了真正人妖。

弱风声研究出一种丹药，吞噬后，人的能力将不再，反而成为两栖生物，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自己的听觉触觉和视觉远远高于正常人类，弱风声用得此药来控制别人，这也就是霸王草为什么会在偌大的沙漠中离清羽十万八千里还能听到他心跳的原因。

弱风声的药过一段时间就要服用解药一次，不然会灰飞烟灭。他却给了霸王草不同的丹药，吃下去不会发作副作用，但是寿命大大折短。

他高傲的俯视霸王草吃下丹药，诡异的扬起嘴角，“我会好好折磨你...”

霸王草再也不如平日意气风发，手握一柄冷剑英姿飒爽，他开始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原本帅气的总管成了油光满面的胖子。终于，他觉得，是该让自己过一次正常人该有的生活了。虽然他不再普通。

当荒主得知他想要离去时，并无挽留，右手一挥，“那霸王爱卿就不要再踏出逃命轮半步了。”

再到后来，他克服重重困难，走进逃命轮，过上平淡的日子。他还会梦到以前的场景，一家人围坐桌边，尽管只有一碟花生米，还是换了的说说笑笑，乐在其中，美得很。

而大荒这边，荒主把总管一职交予弱风声，又很干脆的将兵将令牌交给他。这下子，荒主就成了若有若无的人物，而真正难对付的，就是弱风声。

弱风声没有手刃霸王草很是不甘，几次带领兵将想要冲破边界进入逃命轮杀了他，奈何怎么也破不了，只好作罢。后来想想，这么强劲的戾气霸王草能够冲破，也是厉害得很，至今的人们都在传说霸王草当年的英勇，手握龙刃剑，眉头一皱，一命呜呼。

这就是现在的人们害怕他的原因。

本以为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过了，谁知道救了蒋清羽，霸王草暗下决心，借这次机会，一定要杀了荒主和弱风声。

烛台亮了几亮，忽明忽暗。夜风一吹，热气烟消云散。

清羽静静的听完他的经历，心中哀叹，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他看着霸王草抹眼泪，有些嫌弃，“一个大男人别像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了。放心，你救了我的命就等于救了其余四个人的命，我蒋清羽一定会帮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