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十章 冥王幽鬼 2（2/2）

父亲的脸，停留在气窗的位置，面无表情，毫无变化。

冯慧静知道，自己遇到问题了。

她的眼神奇好，当年自己就有一项本领——大家骑着自行车，有人问几点了，她可以看一眼马路对面骑车的人手腕，就准确地报出时间来。视力表上，如果下边再有几行，她也有信心看得清清楚楚。

因此，她十分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了，不是错觉，窗外就是父亲的鬼魂！

就这样，冯慧静看着父亲的那张蜡黄的，毫无情感的脸，许久许久，一直到，她感觉到自己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河水，双眼中冷冷的泪水奔涌而出！

冯慧静把夏凉被紧紧地裹住身体，慢慢扭过身体，背朝着房门的方向。这个过程，每移动一下身体，她都能听到自己身上的骨头发出“咯嘣”的声响。一直到自己完全转过了身体，僵硬的手臂抱住沉睡中的儿子，她才停了下来。

冯慧静维持着这个姿势，一直流泪到天亮。

直到天亮后，窗帘上显出了白光，冯慧静才沉沉睡去。

只睡了一个多小时，冯慧静就再次惊醒了。

她做了个梦，梦中，父亲把程程带走了。

所以，从梦中惊醒的瞬间，她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去摸自己的儿子——还好，程程小小的，温热的身子就在她的怀中。

冯慧静长出了一口气，慢慢起床，轻轻地走到门口，打开屋门，去梳洗了，又回到房间，只打开梳妆台上的小灯，对着梳妆镜化妆。

冯慧静每天上班都会用相当长的时间，很认真梳妆打扮。她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就这样了，自己也许某一天会遇到一个不让自己失望的男的，而且还能接受自己的家庭——一个小拖油瓶，外加两个年迈的需要照顾的老人。如今卧床的父亲去世，自己的家庭压力减轻了不少。看着镜中的自己，除了稍显疲惫之外，相貌仍旧俏丽。冯慧静在腮边稍微涂了一点红色的粉，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苍白。之后，她又选择了一种比平时更加鲜艳一些的口红，使自己的疲惫不那么明显。随着年龄的增加，只要是休息不好，就会现出一丝丝衰老来。

化妆完毕，冯慧静换了衣服，轻轻在儿子的小脸上印了一个口红印，悄悄走出家门——母亲已经在起床了。她隔着门跟母亲说了程程在自己房间，然后就到车棚推出自行车上班了。

在推车出来的时候，她看到一辆停在自己家门口对面的牧马人，车身锃亮，从反光中看到自己的容颜俏丽，突然想到，父亲刚刚去世，自己的这个化妆是不是太浓郁了？

不过，再回去重化已经来不及了，虽然心中犹豫了一下，不过她仍然抬腿上车，朝着单位骑去。

这一天，冯慧静始终感觉，单位的同事在背后悄悄议论自己。

她自己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心障而已。不过，由于自己昨晚只睡了一小时，所以这一天自己始终恍恍惚惚地。

坚持到了下午，她心脏开始“砰砰”乱跳，有一次，差点把订书器钉在自己的手上。以至于办公室的主任都发觉了异样，对她说家里刚刚出事，今天就早点下班回家吧。

冯慧静没有答应。她知道，主任一直对她有意思，不过那老家伙早已经结两次婚了，还有两个闺女，绝不是自己理想中的男人。因此自己不想给他任何“照顾”自己的机会。

好容易熬到了下班，冯慧静强忍着剧烈的心跳，骑车回家。当她看到刚刚被姥姥从幼儿园接回来的儿子，不由得长长出了一口气——此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一整天，都在担心着程程。

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悲剧，生活总要过的。而且永远是平庸，枯燥，乏味。做了晚饭，和母亲、儿子一起吃了。提前打开自己房间的空调，打开电视机，让程程看动画片，自己去洗澡。之后，就又到了睡觉的时间了。

这一晚，程程仍旧是不肯回房睡觉。怎么哄都不去。甚至于最后冯慧静都动手揍了他，可是在程程的大声嘶号声中，最终仍旧是她妥协了。

而且，冯慧静把昨晚自己看到的，结合了一下程程所说的“我屋里有大坏蛋”，她也是一阵阵心惊。

和昨晚一样，程程在自己床上，很快睡着了。冯慧静这一天已经困顿到了极点了，因此也很快睡着了。

不过，睡到半夜，她被人推醒了。

“妈妈……妈妈……妈妈……”

是程程，他一边哭着，一边用小手使劲儿推搡着冯慧静的前胸。看到妈妈睁开眼，程程伸手指着冯慧静的身后，抽泣着说：

“妈妈……大坏蛋……”